刘自强,1924年出生于云南昆明,1947年毕业于大学外文系。1949年美国罗彻斯特大学教育系获硕士学位。1951─1955年在法国巴黎大文系攻读法国文学。1956年回国在北京大学西语系法语专业任教, 历任、副教授、教授,1992年退休。主要研究方向为法国象征派诗歌、现当代文学,主要译著:《梦想的诗学》《从文本到行动——保尔·利科传》等。
刘自强教授是老校长梅贻琦先生儿媳,水利系已故教授梅祖彦先生夫人,长期以来关心学校发展、关爱青年成长,2005年将徐悲鸿为梅贻琦先生60寿辰而作的《奔马图》和梅校长生前使用过的部分衣物、印章、家具以及照片等珍贵史料捐赠。
北京三里河南沙沟国务院机关事务管理局的宿舍区是一排排掩映在绿荫下的三层老式楼房。“”结束后,特批给从美国归来的梅贻琦夫人韩咏华其中一套。这个小区住着不少文化名人,钱钟书夫妇的住所就在梅家后面的一排里。
在没有任何装修的书房中,90岁高龄的北京大学西语系教授刘自强坐在老式沙发上静静地等候着我,短短的灰白头发整齐地梳在脑后。她是梅贻琦独子、已故大学教授梅祖彦的夫人。中外文化的熏陶赋予她娴雅、旷达的气质,低沉的声音含着深挚细腻的情感,甜淡的语调掩藏着炽烈的心绪——女儿早逝,12年前丈夫梅祖彦也撒手人寰。她因心脏早搏住过几次医院,马上还要动一个手术......超越了感伤的她只静静地坐着。沙发前的小几上放着一摞《参考消息》,却因目力太坏已无法阅读。墙上挂着几幅静物写生,最的枇杷图出自已逝的妹妹,画家刘自鸣手笔。沙发左边的书柜中,几本《法汉大词典》静静地摆在醒目的,暗示着主人的文化学识。她就坐在那里,向我徐徐道来。忆,忆梅家,忆她自己的联大生活与疏淡人生。
刘自强父亲早逝,母亲是四川人,毕业于成都学校华中,后曾任教于昆明恩光学校。天资独厚,才貌惊人,具有中国妇女特有的吃苦耐劳和不拔的优良品质,有磐石般的意志,有钢铁般的毅力,加之具备足够的文化知识,终于筚蓝缕,打拼出一片天地,成为昆明赫赫有名的女企业家,得以供给刘家姐妹上学读书。
大量逃难外省人的涌入,为昆明带来了巨大的商机。将以前供马帮寄住的客栈改为西南大旅社,一时生意极盛。在旅社,结识了许多外省人,电影明星王人美、金焰、陈步高都成为其座上客。
由于热心办教育,得以结识很多官员夫人,龙云、卢汉的夫人都是她的知己,她与主持联大日常事务的大学校长、西南联大校务委员会常委梅贻琦的夫人韩咏华亦成为好友。
抗战时期,大后方物资匮乏,物价飞涨,学生和教师的生活均极艰苦。韩咏华女士在昆明售卖家乡特产“定胜糕”。卖糕时她穿着蓝布褂子,自称姓韩而不说姓梅,尽管如此,还是谁都知道了梅校长的夫人挎篮在卖家乡的特产。梅贻琦家离冠生园很远,来回要一个半小时。韩咏华不舍得穿袜子,光脚穿皮鞋,把脚都磨破了。梅夫人卖定胜糕,在大后方传为佳话。
刘自强亲热地称韩咏华为梅伯母,除却母亲与韩的交情外,还因为她与梅贻琦的三女儿祖杉是南菁中学同学。同在南菁的还有北大校长蒋梦麟的女儿蒋燕华。后来她们又一起考取了西南联大。在大后方的高等学府中,数西南联大最为难考。除外省子弟,云南本地人也以考上联大为荣。当时刘自强生怕考不上丢了母亲的颜面,没等发榜就跑到成都重新报考金陵女大。幸而母亲及时把她找回昆明,并委托梅贻琦夫人好好这个“不”的女儿。
在抗战的困难时期,西南联大在上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其中也包括若干位外籍教授的影响,如英文教授温德。刘自强就认为温德教授使自己受益最多。他的课是最有趣的。而第二外语法语的授业师吴达元则最严肃,学生都怕他。一个云南同学因为法语发音不准,常被吴师,一上他的课就会发抖。
国难时期,学校伙食都缺,梅伯母常让祖杉带自强来梅家改善伙食。虽然饮馔也很简单,但一大家子聚在一起说说笑笑快乐万分。梅贻琦公务繁忙,刘自强很少见到他,但还是留下了他谦虚、勤谨、忠诚敬业,少言寡语、深思熟虑的印象。
梅祖彦在青年时期有过两次重大抉择,决定了他今后的生活道。梅校长对他的选择其实并不完全同意,但重视他的意向,最终都给予默许。
1949年,梅祖彦在父亲的母校吴斯特理工学院本科毕业。两人的学校一个在美国东部,一个在美国西部,见面很难。周公解梦梦见洗头发刘自强笑说祖彦的女生缘很好,还有美国女朋友,所以二人的感情在那时没有得到进一步发展。
这时中国已经解放,有不少留美学生回到,传来很多解放后的情况,有一段时间祖彦和父亲在纽约住在一起。梅贻琦知道儿子和一些同学也在筹划远行,虽心中焦虑不舍,却重视儿子自己选择前途的意愿,对他的行动给了默许。1954年3月,梅贻琦由美国去中国台北开会,同月祖彦和好友柴俊吉筹划,逃过美国的阻拦,由纽约绕道法国返回祖国。他们想出一些措词,骗过航空公司,顺利拿到机票,飞赴巴黎。那时刘自强已在巴黎大学攻读法国文学。韩咏华托梅祖彦给刘自强带去一个滤咖啡的小壶,意在以此为由促成两个年轻人重逢。果然在梅祖彦回国后两年,在巴黎大学取得硕士学位的刘自强也与妹妹刘自鸣一起回到祖国的怀抱,在北京大学任教。她与在大学水利系任教的梅祖彦举行了一个简单的婚礼。
1965年,梅贻琦先生在台北病逝,纽约一别竟成永诀。父亲的后来几年,父子俩虽未通信,但梅祖彦从母亲韩咏华由美国的来信中知道父亲仍一如既往地全心致力于教育工作,得悉祖彦回到母校任教感到欣慰。
梅贻琦去世后,葬于新竹大学校园内,学校为他修建了墓园,取名梅园。1996年,梅祖彦经过多番努力,首次得到机会去访问,在新竹大学校长和教授的陪同下,在父亲墓前献上迟到了34年的一束鲜花。7年后,梅祖彦也撒手人寰。